混血王子永不洗头/南衣

约稿请走梅花山:南衣款手摇拖拉机
虾毛龟和对家关注了的一律拉黑

【双妖】扇子与剑(下)(结局一)

前情提要,反正我觉得是he


5.

早在他们初见时,公孙胜就见着吴用的目光十分里八分落在他脸上,两分落在背着的剑上。只是此后尽管常不动声色地盯着这柄宝剑,吴用又从未提起任何有关此剑的话题。

公孙胜暗自发笑,他清楚吴用不过是等着他主动开口提及此事。但在与吴用较劲儿这事上,公孙胜一向是不肯错过的——正如吴用也常见缝插针地针对他一般。彼此心中都如明镜般澄亮得很,却一个不说一个不问,旁人只当一切如常,唯他二人乐此不疲。

最后还是吴用没忍住气。

正月十四夜里,吴用写完了最后一副对联,揉着腰边叹气边托公孙胜去西溪村送一趟——只因他的腰又发作起来,连坐着都生疼,何况走一遭。公孙胜再一次被回绝了帮吴用缓解一下的提议后,裹上外袍拎着红纸出门去了。

一路上公孙胜思索着该如何让吴用相信自己的正骨之术,他平日说话虽喜欢半真半假,但这正骨的手法却是实在本事。他不信吴用会辨不出他话里的虚实,只当是对方的某种自尊作祟。

 

6.

结果待到公孙胜卷着一身风雪回来,却见本该躺在床上哎哟喂的吴学究正站在院中持着他的松纹古铜剑,就着花灯的亮光抽剑出鞘,细细端详剑身流转的诸般光辉。风吹得衣摆轻轻曳动,几缕碎发夹着碎雪微微颤抖,头顶肩上白了一片。

忽然雪坠下来,只听得数响破空之声,道道凄厉剑锋斩断落雪,劈得那冷风都停滞了刹那,似鹤身形透着嗜血险气,连那地上的积雪也被搅得天翻地覆,在层层寒光中上下颠倒、任凭支使,不留得一点自由。

原他也是会使剑的,还能将这把本是盈润内敛的松纹古铜剑舞得透彻寒骨、啸叫连连。公孙胜站在篱墙外看着,只觉得愈发的冷了。

雪终于得了安歇缓缓降下,剑掉下来,压着雪透出闷闷一声。吴用跌跪在地上,只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后腰。公孙胜已然奔到他跟前堪堪扶起,吴用抬眼看着身前的人,露出一个似些许无奈的笑,顺带出一口暖白气吹掉了公孙胜面上的雪。

 

7.

这回吴用倒是老老实实趴在床上了,道:“小生一时兴起,道长休怪。”然神色自若,未有半点愧疚。

“不问自取,是何道理?”公孙胜边温酒边道,话虽如此,语气却无责怪之意,只好似在扯些家长里短。

“道长想要小生如何做?”吴用撑起身子,接过公孙胜递来的酒吞下。

“小道岂敢‘想要’学究如何…此一事,权当学究欠了一账,还上即可。”

吴用又把碗递回去,一字一顿道:“道长想要小生如何做?”

公孙胜将碗放下,站起身坐到案前,抽纸提笔写了几行,再来到榻边交给吴用。

原来是张字据,上书他吴学究因慕一清道人之宝剑,愿以某事换得赏剑之机。

“某事?”吴用问道。

“某事。”公孙胜非常贴心地捧着砚台和毛笔递给吴用,又道:“小道愚钝,暂未定下这某事。来日定给学究一个交代。”

“这字据还未写如若小生不从当如何。”吴用虽是这么说,但已然紧接着句末写下了自己的大名,还特意写的硕大无比,堵死了增句的可能。

“如若学究赖了,小道便把这字据贴到晁天王庄上正厅处。”

吴用闭上眼,满脸写着“我要睡觉了”。

 

8.

一经数年,他二人的居所早已从小村草庐换成了梁山泊顶的大寨,那句“如若学究赖了,小道便把这字据贴到晁天王庄上正厅处”也变成了“贴到忠义堂上/杏黄旗杆上”。

只是公孙胜除此之外,从未提起过神秘的“某事”,吴用默契地不问,也不曾再碰过剑。公孙胜知是他的腰愈发劳损之故,好在吴用虽总忘记歇息,但倒是终于肯让公孙胜帮他按摩揉腰,做些有限的缓解。同时还不忘谈些军机要务或是四方态势,却常常是有一搭没一搭,只因话还未出口便能心领神会彼此的意思,日久天长,他二人私下底相处处倒是以沉默的时候居多,真是“话过投机半句多”。

再后来,梁山众人征辽凯旋,班师回朝。公孙胜因着师父的嘱托,于陈桥驿向众人辞别,很是得了一片挽留。唯独吴用没有留他,也不似其他兄弟那样往他行囊里拼命塞着各种物件,只负手站在哄闹人群中静静看着。

于是那张始终未兑现的字据上硕大的签名,就成了吴用唯一留给他的东西。

 

9.

辞别梁山众人后,公孙胜回了二仙山,每日只侍养老母、随师清修,一晃近两年,似也无事。

只是这日,他正盘腿打坐,捻诀诵经,忽然心神一滞,竟跌了下来。

他早知会有这时,却未想到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心思。

当即寻了师父,恳请下山一趟。罗真人闭眼不惊,只让他往楚州去。

 

10.

因着宋公明死后葬在了蓼儿洼,当地军民念着他的恩德,为他立了祠堂,每日香火不断,祈祷不绝。也因此,这南门外的渡船兴盛了起来,阮三三便是船夫之一,将来悼念的人一波波渡去对岸。

这日又载了满船的人,他边划边不由自主地哼起船歌,忽一人问道:“小兄弟可是那郓城县下梁山边人?”

他抬头去看,原是个须发鬅松的道人,背一道长剑一张草帽,腰挎一柄拂尘一把蒲扇。“不错不错,俺从石碣村出来的,因着当年打鱼不得,就到了楚州投亲戚,快十年没回去过咯。”

那道人笑起来:“小道再猜,你可是姓阮?”

“怎么,道长对俺这么清楚,莫不是老乡?”阮三三好奇问道,忽然发觉同船人纷纷向道人投来奇怪目光——尽管这蓼儿洼常有三教九流之人前来吊唁,可无一如这人一样,轻松得似是采青一般。

道人摆摆手道,“小道不过是到过几次,算来也有八九年光景不曾再去了。我听说那村里,也出了几个梁山好汉?”

“正是,谁不晓得那顶天立地的阮氏三兄弟是出自俺们石碣村!只是老天不开眼,把那二郎五郎收了去,就剩了根独苗儿。”说话间,船已靠了岸,人皆下船走向祠堂。阮三三扯起草帽扇风,边等着回程的人,边瞅着那道人先是如他人一般于宋公明塑像前拜了一通,又绕去后边的四座坟茔,却拜了三座,独留一座。

道人驻足于这未拜的唯一一座坟前,只盘腿坐下,掏出一酒囊,饮一口洒一道,浇在碑前。

阮三三不识字,好在于此做了如此久的生意,渐渐晓得了那四座坟茔各是谁主。道人未拜的那座,埋的便是昔日的梁山军师。

只是不能再看,船已满人,阮三三只得启程。回头望去,却见一张薄纸从道人手中挣出,顺着风一路坠在水泊上,渐渐融了。道人起身,转过身来,大笑而去。


评论(16)
热度(61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混血王子永不洗头/南衣 | Powered by LOFTER